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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概九點露頭第二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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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見父親這般語重心長,跌坐在圈椅上,捂著肚子快要笑吐了:“您、您真是多慮了。”

就算真動心,也是在天狂的影響下,蠢蠢欲動著想幹翻他這個發電站而已啊!

……

父女倆說了許久的話,項衡起身去了執法堂。

項海葵則準備回房休息,趕緊養一下,好打開老板給自己的信。

卻見陰長黎並沒有離開,在小花園裏坐著,白星現則站在他身後。

“項姑娘。”陰長黎等待良久,才等到她出來。

他提著一個小藥匣子,“我幫你上藥。”

項衡幫項海葵調理的只是內傷,她體表的傷口並沒有處理。

他向前一步,項海葵立馬向後退一步:“不必了前輩。”

原本項海葵就怵他怵的厲害,現在他的“光輝”形象,在她心裏愈發的清晰活絡。

眼前拿著藥瓶子的奶狗老板,不過是總裁老板扔出來的一枚糖衣炮彈,只要她敢接受,立馬被詐死。

陰長黎停在原地,垂下眼睛,漆黑的瞳仁裏流露出一抹受傷。

一瞬讓項海葵覺得自己挺混蛋的,但真沒辦法,今天同意了讓奶狗老板幫自己上藥,那明天可能就是總裁老板幫自己上墳了。

“前輩,我倒不怕被釘在您的恥辱柱上,主要是不想給您留下什麽不堪回首的記憶。”

項海葵嘗試解釋,可瞧他垂著的睫毛快速顫動幾下,似乎更受傷了。

項海葵兩片唇隨著顫動兩下,自己也被發過好人卡,知道這滋味不太好受。

然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朝他走過去:“前輩不必擔心我,您早日養好身體,我才會更開心。”

微微側身,從他身邊經過,趕緊給白星現使眼色,讓他把人拖走療傷去。

濃郁的發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過,又逐漸消失,陰長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項海葵走遠之後,白星現才上前:“叔叔……”

“項姑娘原本已經有點兒不怕我了,肯對我笑了,豈料,不過轉眼的功夫……”陰長黎低聲喃喃。

現在,不知道是該感謝從前的自己,還是該討厭。

感謝他一步三算解了圍。

卻又討厭他將自己綁架去了一個更高的位置。

“叔叔,先去療傷吧?”白星現從來也沒見過叔叔這樣過,拋去對他的畏懼,也生出那麽一丟丟的心疼。

陰長黎朝他伸出手:“給我。”

白星現反應不過來:“嗯?”

陰長黎:“罐子。”

哦哦,白星現趕緊將腰後的蛇罐子解下來,雙手奉給他。

陰長黎打開罐口,看著裏頭盤曲著的小黑蛇。

蛇身結了冰,硬邦邦盤曲著。瞧著和先前沒有任何變化,但中段位置,項海葵用頭發縫制的“青絲腰帶”,明顯淡了許多。

那些青絲、不歸屬身體的異物,像是要被身體給吸收掉了。

陰長黎再次伸手:“給我針線。”

白星現打了個寒戰,叔叔這是要將小葵的頭發剔除出去,從新縫合傷口?

這番折騰,豈不是要傷上加傷了?

而且叔叔沒頭發,是不是要拽他的白頭發了?

往後會不會也這麽對他眉目含情,死纏爛打的,好嚇人啊!

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白星現壯起膽子正想搶走蛇罐子,聽見陰長黎說道:“快給我針線,我要將它的嘴巴縫上,拿去給項姑娘父女倆道歉……”

作者有話要說:心裏沒有一點逼數的我,居然想著一章把銀沙收尾,嚶嚶嚶……

☆、決裂

什、什麽?白星現反應不過來:“道歉?叔叔您解了銀沙的危難, 為何要去道歉呢。”

而且縫嘴道歉是幾個意思?

白星現不問還好, 陰長黎看向他的目光也添了些不滿:“小白, 我讓你講述我的生平, 你可從來沒有提過,我為人這般倨傲, 這般不講禮貌,一開口就愛貶低別人、戲弄別人。”

他只當自己身段太高,一直飄在天上。

沒想到嘴巴還這麽欠,時不時的朝地上吐刀子。

白星現“啊”了一聲, 抓抓後腦勺:“有、有嗎?”

“有沒有?”陰長黎這次問的是意識海內的道辰。

聽小白說, 道辰也曾跟在他身邊許多年。

那些年小白剛好要化形,躲在布滿法陣的山溝溝裏戰戰兢兢避天劫,他正好缺個端茶倒水的仆人。

“這算什麽。”意識海內的道辰好笑道, “陰前輩對項衡父女倆,已是十分留情的了。”

懂了。陰長黎繼續催促白星現:“快給我。”

“叔叔,您別想一出是一出啊。”白星現哪裏敢,一把奪過蛇罐子跑了。

……

執法堂裏,葉潛之和無眠端正跪著。

葉潛之垂著頭,無眠聽罷真相之後,則是滿臉的震驚。

“大師兄是上界……”

這話若不是從最信任的二師兄口中說出,而師父又點了點頭,打死他都不信。

“無眠,你腦子呢,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一點腦子都不長呢?是不是全長拳頭上了!”項衡看見他就來氣, 一腳踹他胸口上,將他踹倒在地。

肋骨差點兒被踹斷,但無眠一聲不敢吭,立馬爬起來重新跪好,熟練的啪啪扇自己的臉,悔恨道:“我錯了師父!我等會就去給小師妹磕頭賠罪!”

項衡有時候是真想一腳踹死他,但他就是這麽個沒腦子的擰貨,從將他撿回來時就知道。

當年的銀沙,可不是現在的太平局面,稱得上是群魔亂舞,妖怪狂歡,動不動屍橫遍野。

項衡無意中救過還是小蘿蔔頭的無眠一次,後來他受傷藏在地穴裏時,這小蘿蔔頭在洞口守了幾十天,用尖牙和利爪替他驅趕試圖靠近的沙獸,被咬掉一只耳朵,都沒有吭過一聲。

等項衡覆原之後,自然將他給提溜走了。

念著這份情,就算無眠體內獸性多過人性,總是闖禍,他也一直擔著。

“師父,這次您不該怪無眠,都是我的錯……”葉潛之伏地磕頭。

項衡對著無眠還只是生氣,視線轉到葉潛之身上時,簡直是寒心。

葉潛之兩三歲時便被邪|教搶走,從邪修的試驗品成為邪修,一直都被門派以毒蠱控制。

項衡拔掉了他體內的魔蠱,將他留在身邊。

一是認為他可憐,從來也沒有真正選擇過自己的人生。

二是銀沙邪門歪道不少,養個邪修在身邊,可以少踩些陷阱,加快整治銀沙的速度。

雖有利用的成分在內,但項衡也沒瞞過他,

葉潛之為他出生入死,他對葉潛之同樣是予取予求:“你說你天地不容,我容了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為我好的方式,就是殺我親生女兒?”

葉潛之伏地不起:“是徒兒無能,徒兒實在不知該怎樣翻過這座大山,只能出此下策,而且徒兒也決定一命償一命……”

“你死是活該!賠得起我女兒的命?”項衡怒道,“即便你認為我是卸磨殺驢,你也給我滾,滾出銀沙,往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無眠正扇著耳光,聽了這話忙道:“師父,二師兄的確是錯了,可他……”

項衡指著他喝道:“你再多嘴你也滾!”

無眠狠狠打了個哆嗦。

“徒兒離開無妨,但是師父……”葉潛之擡頭懇勸,“您不能再將天晴留在銀沙了,會繼續給銀沙帶來災難,她留下一日,您和銀沙便會有莫大的風險。”

項衡冷道:“她是我悉心養大的女兒,只要她不願走,誰都不能將她從我身邊強行帶走,荊問也不行。”

何況荊問這算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麽齷齪心思,拿天晴來睹人思人?

項衡想想都犯惡心,根本不打算告訴天晴。

“荊問劍尊?”葉潛之微微楞了下,“劍尊既然想將天晴帶走,那真是再好不過。師父,孟西樓他們是想天晴往後能受萬眾矚目,這也是天晴下凡來歷練的目的,您非得將天晴綁在身邊,留在這邊關不毛之地,並不是保護她,是在阻撓她。”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說的項衡怔了怔。

是的,天晴似乎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關於天晴會在他入魔之後,親手殺死他這事兒,他並不痛心。

因為項衡一直都有入魔的風險,每次閉關壓制魔毒之前,都會交代項天晴,若他有入魔的傾向,讓她一定不要心軟,親手殺死他。

項衡很了解自己,若真有那麽一天,自己發了瘋,能夠喚回他一點兒理智,安全靠近他的,只有他疼愛的兩個女兒。

“師父,您仔細考慮清楚……”

見他落座之後一直凝眉思索,葉潛之繼續勸說。

項衡許久不語,門外傳來項天晴的聲音:“爹。”

項衡回過神:“進來。”

項天晴推門入內,原本美麗的臉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倒是唇瓣幹裂出血跡,觸目驚心的紅。

在見到孟西樓屍體時,她昏厥過去了。

醒來後想再去看看一貫最疼愛自己的大師兄,卻得知屍體已被送去王都,連城主府的大門都沒進。

她正驚訝,又聽說死去的二師兄竟活著回來了,便匆匆忙忙跑來執法堂一探究竟。

“二師兄,你真還活著!”項天晴瞧見葉潛之時,那雙無神的杏眸,終於顯露出一抹光芒。

葉潛之擡頭看她一眼,目光涼涼,不帶一分感情。

項天晴本要撲過去,腳步一縮,楞在當場。

再看一旁的無眠:“三師兄?”

無眠擡頭飛快的看她一眼,眼神覆雜,嘴唇動了動,又咽下了,重新垂下腦袋。

堂內凝重壓抑的氣氛,師兄們待她反常的態度,令項天晴根本不敢再開口。

手指絞的發白,她提心吊膽的走去項衡身邊,伸手小心翼翼推了推他的手臂,聲音微顫:“爹……”

項衡微微嘆了口氣,擡起手撫了撫她的長發:“身體好些了?”

他的目光依舊慈愛,項天晴的心定了定:“您怎麽就將大師兄的屍體送走了?”

而且,她感覺不到父親因為大師兄的死而難過。

項衡避而不答,猶豫再三,傳音道:“小晴,荊問劍尊告訴我,他想收你為徒,帶你去王都。”

項天晴楞了片刻,一雙美眸睜大:“劍尊不是要收妹妹為徒?怎麽突然改成我了?”

項衡:“你們兩個他都想要,他看中了小葵修劍的天賦,而你……”

劍尊囑咐他不能說實話,但項衡沒有答應,一五一十將她那狗血身世全給講了。

項天晴越聽越吃驚。

項衡道:“其中太過曲折,又因為我只是個奪舍的,他不能當你是徒孫來教,你若去了王都,拜入劍道院,便是他的徒弟。同時,你還是銀沙城的大小姐,不必擔心他會對你有什麽企圖。”

通過這一番接觸,他確定,荊問還是要臉的。

項天晴這才知道荊問跑來興師問罪的原因,竟是自己那荒唐的親生父母給父親帶來的災難,一時間自責不已:“女兒哪裏也不去,女兒要留在銀沙……”

兩人雖是傳音,但葉潛之看到她搖頭,立刻道:“小師妹,你必須走,你留下來是在害師父,害銀沙。”

“二師兄你在說什麽?”項天晴聽不懂,呆呆看向他。

“求你了,放過我們吧。”葉潛之不顧項衡警告的眼神,沈沈說出這句話。

項天晴是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正要再問,突然想到先前項海葵被冤枉殺死葉潛之時,曾傳音說過的話。

項海葵說她是上界的仙女,下凡來渡劫來的,孟西樓是她在上界親哥哥……

天啊!

項天晴呼吸凝滯,險些再度昏厥。

所以,項海葵的那個荒誕說辭,他們都相信了?

所以,大師兄死了,他們無動於衷?!

項天晴如墮冰窖,待在原地楞了許久,蒼白的臉孔倏被氣血沖的紅透。

她銀牙一咬,一言不發,轉頭走出執法堂。

……

項海葵在房間睡了一兩個時辰,翻個身卻壓到傷口,疼的一個激靈,瞬間醒來了。

當提著一口氣時,累也不覺著累。

歇下來後,疼痛反而跟上來了。

稍微翻個身,便是滿頭大汗,索性起床來到院中,頂著月亮耍了一套劍招,加速氣血運行。

正準備回房時,神識窺見項天晴迎著她快步走來,紅唇緊抿著,眼睛有些腫。

項海葵站在廊下,等著她上前。

距離僅有兩丈時,項天晴忽然拔劍,毫無技巧卻氣勢洶洶的朝項海葵揮出一道劍氣。

天狂不將她放在眼裏似的,並沒有預警。

項海葵眼疾手快,一個側身旋轉,不但躲過這一劍,還轉去了她身側,牢牢抓住她持劍的手腕。

那道劍氣削過廊柱,削出一道深痕。

銀沙城的建造選用的都不是普通建材,但院子裏栽種的仙人掌一類就遭了殃,被劍氣連根拔起。

項天晴使用法力也掙脫不開她的鉗制,怒急之下,另一只空閑的手高高揚起來,想要甩她一巴掌,卻再被抓住手腕。

兩人四條手臂,扭在一起。

項海葵能看到她高聳的胸脯,因憤怒而起伏不定:“姐,你冷靜一下。”

“大師兄是不是你殺的?是不是!”項天晴看向她的眼神,如同在看洪水猛獸一般,盛怒的表象之下,埋著深深的恐懼。

項海葵不知道父親和她說了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雙臂動不了,項天晴動了腳,可依然被項海葵輕松壓制。

“你真可怕!”

項天晴聲淚俱下的控訴,“我知道你心中對我不滿,覺得我這個養女,搶了你這親生女兒的一切,你哪怕將我暗中害死都行,怎麽能編出這樣謊話……”

“不是我編的,是事實。”項海葵緊緊將她鉗制住,“而且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沒有對你不滿。”

在知道父親魂穿異世界之後,身邊多了個女兒,她心裏是有一點不舒服的。

但換個角度想了想,父親離鄉背井去到異世界,有個女兒陪伴著他,是件好事,她又釋然了。

“而且,我也沒空和你爭強好勝,為了從你那惡心的家族手底活下來,我已是焦頭爛額了!”

項海葵的態度也非常強硬,草他媽的,她是毫不知情,可自己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要受她的指責,由著她朝自己撒氣!

項海葵松了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在她肩膀一推,將她推後數步。

項天晴用劍撐住地,便又要攻向她。

項海葵沒有拔劍,一掌震開她的劍氣,喝道:“你再胡攪蠻纏,我要拔劍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項衡聽到動靜,從執法堂趕來,攔下了她,並且擋在兩個女兒中間。

“爹,您也相信她編造的那些謊話了?”項天晴望向他。

項衡被問的微楞。

項海葵:“先前我被冤枉時,我將孟西樓是她哥的事兒告訴她了。”

項衡沈默。

項天晴一顆心漸漸沈底。

院落已被封住,跟上來的葉潛之勸道:“天晴,這不是小師妹編造的謊話,這是真的,我的肉身就是毀在那魔修手中,那魔修是孟西樓的心腹……”

“胡說!”項天晴質問,“若是真的,魔修冤枉項海葵時,大師兄為何不直接拿下她?還準了項海葵和魔修單挑?”

葉潛之沒說話。

項海葵為自己辯解:“那是他們主仆在計劃上發生了沖突,孟西樓對我背後的‘高人’更感興趣,而淮滅卻只想讓你盡快殺父證道,建功立業!”

“你說的這些發生了嗎?”項天晴瞪著她,氣的渾身顫抖,連提劍的力氣都失去了。

什麽項海葵會被虐殺,父親會瘋,自己會殺父證道天下知。

這些發生了嗎?

沒有!

擺在眼前的事實是,項海葵用了短短時日,成為銀沙百姓心中的偉岸人物。

荊問劍尊發出的約戰令,更是令她輕而易舉便名揚天下。

而自己呢?

疼愛自己的大師兄死了。

二師兄三師兄紛紛倒戈,連父親都在猶豫著將她送去王都!

……

她在心中推論的時候,項海葵直接推門回房間去了。

項天晴對她成見太深,根本解釋不通,白白浪費自己的時間,讓父親他們頭疼去吧。

項海葵將門禁鎖上,還開啟了隔音禁止,眼不見心不煩。

本想接著睡覺,但心情煩躁的閉不上眼,便從戒子裏將玉簡拿出來,閉上眼睛,神識投入內。

玉簡像是被上了鎖,一直將她拒之門外。

她不知道怎麽打開,不停以神識叩門。

叩了大概九十幾次,突然就像撞在一團棉花上,輕飄飄軟綿綿的,將她包裹其中。

四周光影變幻,她知道自己的意識進入玉簡內部了。

等渡過適應期後,眼前的景象,差點兒令她當場去世!

頭頂一輪圓月,腳下是一片汪洋大海,在月色的照耀下,閃著粼粼波光。

她與陰長黎面對面站立著,距離近到她一擡頭,嘴唇就有可能會刮蹭到他的下巴。

項海葵趕緊後退一步:“前輩?”

陰長黎一襲淺灰長衫,閉著眼一動不動佇立著,不知哪裏的風,徐徐撩起他的長發。

“前輩?”

項海葵又喊了兩聲之後,發現他始終沒有反應,大著膽子上前,圍繞他轉了好幾圈。

這是怎麽回事兒?

難道需要按什麽“按鈕”,才能與他連接,讓他活過來?

項海葵想了想,伸出手指朝他戳過去。

原本目標是胸口,快要挨著時,臨時改了個路線,朝他鼻尖戳過去。

一觸即離,她青蛙般跳遠了。

沒想到她竟歪打正著,還真啟動了“機關”。

只見陰長黎緩緩睜開眼睛,原本蠟像一般的臉逐漸生動起來:“很好,你能來到這裏,說明銀沙之危已度過一半。”

他停頓下來。

項海葵驚訝:“前輩,這也是您的分|身。”

陰長黎微笑:“這不是分|身,再強的人,一次也只能分出一道分|身,這只是我封存在玉簡內的一道意識,開啟之後,一個時辰後就會消散,所以需要長話短說。”

時間竟然如此緊迫,項海葵趕緊道:“前輩,現在外面……”

陰長黎搖頭:“你不要告訴我外界發生了什麽,我不想知道,我怕會忍不住指點你,這樣一來,便會被我那宿敵看出屬於我的痕跡,你放手去處理就好,我只需交代你幾件小事……”

“前輩請說。”項海葵回應著,心中卻存了疑惑,老板接話接的很準,可他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太對。

項海葵往左邊挪動一下腳步,他的眼珠並沒有隨著轉動。

果然,根本不是什麽意識,就是一道留影,提前錄好的像。

估摸著是怕自己會對他的影像不敬,哪怕只剩下影子,也要保持自己高貴的形象。

項海葵挑挑眉,自己也算機智了一回,沒辦法,在老板手底下做事,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陰長黎繼續道:“第一件事,是在我重傷失憶期間,你需要保護好我,莫要讓人欺負我。”

頓了一下,冷冷一笑,“我知你對我也有許多不滿,你若趁機欺負我的話,哼……”

欺負你怎麽了,項海葵正憋著一肚子氣,大步走過去,揮拳朝他影子上錘。

真身不敢打,錄像怕什麽。

豈料手腕突然被抓住,是實體,還有些冰涼的觸感,項海葵吃驚著瞪圓了雙眼。

陰長黎慢慢垂下頭,偽裝出的死魚眼活泛過來,夾著幾分戲謔,筆直的望進她眼底:“看來,你果真是會欺負我。”

項海葵大罵自己一時不慎,又被坑了:“前輩,您也太無聊了吧!”

陰長黎哈哈哈笑起來:“我都說了我是一道活著的意識,誰讓你自作聰明?”

手腕還被抓著,他笑的直抖動,她也跟著顫,項海葵無語望天,不生氣,沒情緒,習慣了。

陰長黎彎著眉眼:“你是因為我對你的那些形容,才生氣想打我的吧。現在是不是驗證了,我所言不假?”

魔音貫耳,項海葵好無奈:“前輩,別笑了吧,您不是只能存在一個時辰嗎,有話快說?”

陰長黎:“無妨,我要說的事情僅需一刻鐘,餘下的時間我都可以拿來笑話你,你這小家夥,是我近來的快樂泉源。”

救命!項海葵在心中吶喊,到底誰才能治一治這個狗比男人?

看到她這幅神情,陰長黎想停下笑都難。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咦,他又嘗試了下,卻只發出“嘶”的一聲。

他茫茫然的以拇指撫了撫唇。

怎麽回事,自己為何說不出人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陰總:能殺我的只能是我自己。

☆、老板的囑托

確實是說不出話了, 像是被施了禁言咒。

陰長黎猜, 應該是本體出了問題, 且是大問題。

脫離本體的意識, 就像從枝頭掉落的花,很快會枯萎。

同時, 還會受到本體狀態的影響。

他現在思考起來就非常吃力,如同一個昏昏欲睡的人,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在項海葵覺得他死魚眼的時候,他並不是故意的, 是真有點兒遲鈍, 見她試探自己,順勢作弄她一下。

笑一笑,樂一樂, 讓僵硬的腦子慢慢活過來,才好交代她正事。

自己的本體這陣子到底遭了什麽罪,想問,但是不能問,問了就會忍不住指指點點。

哎,還真是有些心疼自己。

“前輩?”項海葵見他收起笑容,天生上揚的嘴角都癟了下去,心裏頭瘆得慌,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麽。

她抽了下手臂,掙脫他的禁錮,踮著腳往後挪, “咱們還是趕緊說正事吧,您也知道我理解力比較差,得預留點時間給我消化。”

陰長黎未作回應,指腹按壓唇瓣,朝她搖搖頭。

這是幹什麽,打啞謎嗎?

平時也就算了,項海葵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行,那您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她蹲下來,一手托著腮,一手在海面上畫圈圈。

海水像橡皮泥一樣黏糊糊,還挺有趣的。

剛畫好一個五環,一只銀白色的長靴踩了上來,將她的傑作踐踏一空。

陰長黎撩開長袍一角,微微屈下左膝,半蹲在她面前。

濃密的長發鋪在地上,有幾縷落在項海葵手指上,她想將手收回來,猝不及防的,手腕又給握住了。

陰長黎將她略顯枯瘦的小手翻個面,掌心朝上。

她本能卷曲手掌,卻被他撫平。

多數劍修手上都有繭子,即使能用藥水抹去,也一直留著,這是屬於劍修的榮譽。

項海葵也有,修劍之前就有。

除了繭子,還有不少深深淺淺的疤痕。

項海葵蹙了蹙眉,也不掙紮,上一次被人抓著手掌看手心,是一年前在天橋底下花十塊錢算命的時候。

陰長黎用指尖在她掌心寫字,似是蘸了巖漿為墨,十分清晰:“怎麽了?”

手心像被羽毛掻的癢癢的,項海葵心道這話該她問吧,好端端說著話怎麽改寫字了?

“沒什麽,就是突然感覺特別累,還有些煩躁。”

之前一直提著一口氣兒,這口氣兒在今天卸掉了。

陰長黎慢慢寫:“我知道你累,但你沒有資格喊累,知道原因麽?”

項海葵抿緊了唇,過了一會兒答:“因為我還沒有跑贏命運。”

陰長黎搖搖頭。

項海葵迷怔:“那是為什麽?”

陰長黎寫:“你看海面。”

項海葵低頭看腳下,海面倒影著她的丸子頭和瘦成瓜子的臉。

陰長黎:“可看明白了?”

項海葵看了半天,一頭霧水。

陰長黎寫道:“你瞧你本就相貌平平,喪氣喊累的時候,就會變的很醜。”

項海葵:……

草!

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陰長黎唇角飛揚,無聲的笑意沁入眼底,揉了揉她頭頂的花苞,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總想往她頭發上瞟。

滾蛋!

這手法跟擼寵物似的,項海葵沒好氣的甩頭,甩開他。

“行了,說正事兒。”陰長黎含著笑,繼續在她手心上寫,“照顧我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這枚玉簡並非普通的傳信簡,儲存著許多我閑著無聊,看人決鬥時的留影,你閑來無事,可以進來觀摩一下。”

隨著他一揮袖子,海面倏然飛起浪花,浪花凝結出場景和人影,是一群法修在打群架。

嘩!

另一側,海水似水龍沖天而起,凝結成一座陡峭的山峰,峰頂站著兩個劍修在比拼劍意。

嘩啦啦!

除了腳底下這片區域,四處都在翻炸水浪,玉簡內的汪洋大海,此刻成了一座巨大的演練沙盤。

她興奮極了,能讓老板記錄下來的決戰,絕對是相當精彩。

1就是……

這些影像中好像還有螃蟹與蝦打架,老鼠和貓追逐,滴水怎樣穿石,看的出來他的確是閑著無聊才留影的。

“第三件事。”

項海葵看周圍看的入迷,直到陰長黎將一顆夜明珠塞進她另一只手裏,她才反應過來。

陰長黎寫著:“我的本體可以自我修覆,但時間太久。吸收其他妖物的力量,能促進我的修覆。”

“但我也不是什麽妖力都吃,當你有想殺的妖怪時,用這顆靈珠測一下,若珠子發光,就可以作為我的補藥。”

項海葵忙應下:“好的。”

說起來,她最喜歡老板哪一點?

他會強迫她做事,卻從不強迫她違背本心去做事。

就比如將她換成小白,老板囑咐的肯定是:“拿著這顆珠子,但凡能讓珠子亮起來的妖,統統給我殺了。”

陰長黎:“還有這三支箭,你收好了。”

三支靈箭化成三支玉簪,斜插在她的丸子頭上。

陰長黎寫:“當你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時,就隨便抽出一支,在箭頭上刻下你的問題,射出去。”

項海葵納悶:“隨便射?”

陰長黎微微頷首:“放心,當它們飛出去時,沒人看到的。三箭的終點,分別是三位山海族的巨擘,和你師父是同時期被囚禁的。”

項海葵震驚,她語文有點差,巨擘這詞不太懂什麽意思,現在看來就是巨佬。

陰長黎啼笑皆非:“你莫先高興,他們若是頂用,也不會被囚禁起來,比你師父那喊一聲能不停回音五千年的腦袋,強不到哪裏去,很有可能會給你出些餿主意……”

項海葵:……“那我找他們幹什麽?坑我自己嗎?”

陰長黎:“也別太嫌棄,總歸是多給你一條路走,將就著用吧。”

好叭,有總比沒有強,提到師父,項海葵想師父了:“前輩,您有和我師父聯絡的箭麽?”

陰長黎搖頭,寫道:“萬骨窟的禁制是眾封印地中最強的,我的靈箭無法穿透。”

項海葵耷拉著腦袋,有點兒失望。

陰長黎寫:“但那裏小白認識路,等我本體恢覆三成左右,能夠操控行宮,小白可以帶你過去。”

項海葵又活過來了!

“接下來是我要交代你的最後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陰長黎的表情逐漸嚴肅,項海葵也跟著嚴肅起來。

“您說。”

“在這期間,你要驅趕走所有試圖靠近我的女人。”

項海葵打了個哆嗦,心道你現在是個聖僧,沒有女人想靠近你,是你一直腆著臉想泡我啊!

好想告訴他,可他又不讓說。

陰長黎:“正常情況,失去記憶之後,我的品位是不會改變的,但是……”

寒棲通過分/身給予他打擊,下的咒應該會保留他的情竅,封住其餘靈竅。

不然就算失去記憶,想讓他紅鸞星動也不容易。

項海葵有點兒理解了,原來真是的降智打擊。

陰長黎糾正:“降低的不是智力,是理性思維。”

項海葵仔細做理解,老板的意思是,靈物都是情感與理性/交織,他的那個敵人,封印住了他的理性思維,留下了感性思維。

而且,理性剛開始還留下一些,隨著時間久了,會越來越被感性所壓制。

現在的奶狗老板已經很可怕了,往後難道更可怕?

項海葵好像已經看到不遠的將來,老板流著眼淚去葬花的情景了。

“此事當尤其註意。”他著重強調。

“逃開了項天晴,別的女人也會對您造成影響?”項海葵很想知道這個,關系到她會在此事上盡多少心,“還是,您單純不喜歡有女人……折辱了您?”

陰長黎垂眸思忖,手指有節奏的點在她手心。

項海葵也不去打擾他,以他腦子的轉速,自己多說句話的工夫,可能已經耽誤他繞地球轉一圈了。

“其實,前冥君制造了一件武器。”

火紅的字體再次在掌心浮現,項海葵一眨不眨認真看著,生怕錯過了一個字,“這件武器就像煙花一樣,只需點燃,便會砰一聲沖上天,將上界給炸個洞。”

項海葵的眼睛越睜越大,真的假的?

聽著就很假。

但感覺上,老板只是使用了一種形容。

“但那件武器並沒有完成,被上界帝君察覺了,再加上前冥君自身也壽元將盡,便將武器轉交給了我,由我來繼續完成。”

“如今,武器已經打造完成,可時機還未到,必須等待…所以你明白了麽,上界耗費心思的抓我,就是想從我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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